拉莫:《大经文歌》 在吕利之后,拉莫将法国戏剧风格发扬光大,将法国巴洛克发展到顶峰,然而他受到关注最多的也是歌剧,之后是羽管键琴音乐,人们对他的康塔塔和经文歌等宗教作品,很少有机会了解。其中,特别值得注意的就是他的《大经文歌》,虽然只有三首,但其规模之大在当时是少有的。 在这三首经文歌的配置中,使用了两位女高音、高男高音、男中音(taille et baryton)、男低音,以及较大编制的乐队,形式上包括独唱、重唱、合唱,实际上,它们听起来更像是康塔塔,尤其是一些技巧丰满的独唱宣叙调,配以讲究的器乐伴奏以及与之相呼应的合唱,更显示出强烈的戏剧色彩。经文歌的长度都超过二十分钟,前两首各包含七个段落,第3首《上帝是我们的庇护和力量》(Deusnoster refugium)被划分为十个段落,长达二十七分钟。 按照创作时间1718年,唱片中作为开篇的《当上帝再次打破锡安山的枷锁》(In convertendo)应该是第2首。这首经文歌在弦乐和木制长笛舒缓的演奏中开始,高男高音随后悠然而歌,柔和地娓娓道来。在“我们的唇随之洋溢欢笑”一句,转为热烈的合唱,以清纯的女声开始,男声的加入增强了力度;下一段落“上帝为我们行伟大之事”,是女高音与男中音的富于戏剧性的二重唱,管乐器的运用为之染上了一层光辉的色调。“哦,上帝,再次打破我们的枷锁”带着感恩的情感,以男中音欢乐而深沉的声音来演唱,几处长笛一掠而过的滑奏,不仅特色极其鲜明,而且也与歌声相辅相成;管乐器带着宁静的欢乐吹奏出如鸟鸣般的旋律,女高音以同样的情绪唱起“用歌声赞颂上帝之名”,合唱随之相应而起,其中一处装饰性的花腔段落,有小提琴的一句轻声相合,实在是美妙无比。一段女高音、高男高音和男中音的三重唱“他们在泪水中播种,并在欢乐中收获”,将经文歌的情感带到了高潮,弦乐在这一段落的演奏十分庄重,与三位演唱者的活跃歌声相交替、相融合;最后一段“他们赶走了哭泣,播下他们的种子”,以赞美诗一般的合唱结束了整部作品。 创作于1776年的《你的寓所多么可爱,哦,我主上帝》,是一首洋溢着温馨与宁静的经文歌。一开始以田园般的笛声引出弦乐的演奏,与前一首不同的是,它的引子很长,大约一分半钟,之后,女高音在弦乐与长笛的伴奏中,演唱出情感深刻的悠扬歌声。在“我的心灵和肉体欣喜于实有的上帝”一段,转为快乐悠哉的合唱;长笛模仿出鸟鸣的声音,高男高音唱出“就连麻雀在那儿也找到了自己的家”,歌声与鸟鸣形成对话般的重唱。“你的圣坛,哦,我主上帝”是两个女高音和男低音的三重唱,抒情的歌声怀着无限的虔诚,男中音带着同样的虔诚,以更有力度的声音接着唱道“那些居于你的寓所中的人有福了,哦,上帝”,歌声高扬之处,合唱适时地加入,形成教堂会众一般的呼应。“我主上帝,请听我的祈祷”是一个非常动听的男中音唱段,低沉的歌声徐徐展开,弦乐伴奏甚至有一丝感伤,在高潮处,男中音以高亢的歌声唱出内心深处最深切的祈求;最后的合唱“我主上帝,请赐福于将希望交与你手之人”,在真诚的祈祷中结束全曲。 也许三首中最与众不同的就是《你的寓所多么可爱,哦,我主上帝》了,而创作时间最晚的《上帝是我们的庇护和力量》(1720年)与《当上帝再次打破锡安山的枷锁》在风格上有很多相似之处,但整体情绪上更加热烈,而且也是最具戏剧性的。 《上帝是我们的庇护和力量》以高男高音独唱为开始,歌声欢快而忘我,表达了“你的寓所多么可爱,哦,我主上帝”所带来的心灵之喜悦;下一段,两个女高音和男中音演唱的“那是大地震动之时我们没有惊恐的原因”,一字一句迸出的歌声虽然显得断续,但却奔腾出热烈的激情,背景上的弦乐演奏出急速震动的效果,表示大地的震动。接着,合唱形成了“众水咆哮着涌来”的效果,女高音、男中音和男低音的三重唱与合唱形成了一波又一波连绵不绝的潮水;在“狂暴之河注满了上帝的欢乐之寓所”和“全能者令其寓所洁净”这两句上,以女高音与独奏小提琴形成二重唱,不时形成波动一般的效果,这两个段落还有接下来的两个段落,在戏剧效果上一点儿不比拉莫自己的歌剧逊色。“上帝,在她之中,将不会被困扰”一段在男低音坚实的歌声中平稳地展开,突出了一种淡定的意味;“异教徒费尽气力,王国却被推翻”是两个高男高音、男中音和男低音的四重唱,突出了忙乱慌张的特点。“我们与上帝的寓所同在”先是以合唱表达由衷的欢欣,而后女高音和男中音以同样的情绪加入演唱,在“来吧,注视于上帝之创造”中,独奏小提琴再次出现,但这次是与高男高音搭伴,形成温情脉脉的一段重唱。最后,有力而欢笑的男中音和男低音二重唱“他冲破船头,折断长矛,以火将盾焚毁”,显示出上帝无所不能的力量;“我们与上帝的寓所同在”的合唱再起,在欢欣的气氛中完成了这一戏剧性的经文歌。 拉莫的这三首《大经文歌》,应该是巴洛克时期最值得聆听的经文歌作品,戏剧性因素的介入,使经文歌这一古老的宗教音乐形式焕发出新的光彩,也使它从纯粹的宗教性之中发展出一种优雅的世俗性,不论之前还是之后,拉莫的这套作品在经文歌这种形式中,都是独一无二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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